《山东理工大学报》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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访友人不遇

   期次:第25期   作者:蹇强   查看:24   

  唐朝诗人贾岛有一首诗,耳熟能详:松下问童子,言师采药去。只在此山中,云深不知处。寥寥数语,一个诗人的落寞之情溢于言表。如果放在现代,一辆车,一部手机,则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。
  在《概率论》中,有一个概念叫做“小概率事件”。访友人不遇,在古代是频频发生的,而在现代社会,交通便利,通讯发达,访而不遇反而成了“小概率事件”。这对于诗人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?诗人因访而不遇,吟出多少千古佳句;另者,也恰恰是访而不遇造就了访而遇,于是成就了“三顾频烦天下计,两朝开济老臣心”。好吧,接下来就让我们谈一下“访友人不遇”,这个千古不变的话题吧。
  其一者,应当以《世说新语》里面的“王子猷访戴安道”为代表的洒脱之风。在《世说新语·任诞》中,有这样一则故事:“王子猷居山阴,夜大雪,眠觉,开室命酌酒,四望皎然。因起彷徨,咏左思《招隐诗》,忽忆戴安道。时戴在剡,即便夜乘小舟就之。经宿方至,造门不前而返。人问其故,王曰:‘吾本乘兴而行,兴尽而返,何必见戴?’”
  “乘兴而来,兴尽而返,何必见戴”,何等的洒脱,何等的超越。古往今来,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,毫不留情地批判这位王羲之的三公子是如此的玩世不恭,放浪形骸。但王徽之思念友人,涉尽山水,穿过风雨,走过昼夜,可能更多的是感动了自己。至于戴安道到底会感想如何,书中并无接续,无从考证。但戴安道“孝武帝时累征不就”,说明他是了解王徽之这种性格的,同样也是风流洒脱之人。
  作为魏晋名士,王子猷随性旷达,快意恩仇,何等的畅快,对友人的惦念之情溢于言表,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深情厚谊吧———管他呢,反正我来过了。或许,戴安道也乐在其中吧。不禁让人想起这样一则小故事:一个男孩,在大雪天里走了很远的路,去给一个女孩送礼物。开门的时候,女孩接过礼物,心疼地说:你不应该下着雪走这么远来给我送礼物。男孩说:走路,也是礼物的一部分。
  其二者,应当以《寻隐者不遇》为代表的失落之情。走过魏晋时期的名士风流,中华文化在唐朝可谓空前繁盛。这是一个四方辐辏的朝代,万邦来贺,文化也打了一个漩涡,融合了诸子百家的各种思想。“只在此山中,云深不知处”,不着一色,白描无华,造型自然,淡妆而非浓抹。有道家的随性,有佛家的随缘,有儒家的尊师。试想一下这样的场景:郁郁青松,悠悠云雾,这青与白,这松与雾,它的形象与色调恰合了大山深处、云雾之中的隐者的身份。未见其人先见其画,而后却见茫茫云雾,深邃杳霭,捉摸无从,令人起秋水伊人无处可寻的浮想。诗人贾岛,对于隐者高山仰止的羡慕之情跃然纸上,也惟其如此,钦慕而不遇,就更突出其怅惘之情。
  李白也有一句“无人知所去,愁倚两三松”,同样是隐者,同样是访而不遇,年轻时的李白则显得有些焦躁不安。李白访道,道士不在又无人知其去向,怎不令他着急?可尽管道士不在,诗人并没有立即返回,他远道而来,总想能见到道士,同他畅谈一番。
  松,作为“岁寒三友”之一,诗人们往往以此明其安贫乐道、不同世俗、清洁孤傲之志。我们也可以把隐者做一个比喻,作为李白、贾岛他们的一种志向。访而不遇,惆怅与期待并存,耐心和洒脱同在,志趣使然而已。
  友人,在现代看来,或许更多地倾向于一种“饭局”。隔三差五,吆五喝六,推杯换盏,勾肩搭背,这几个词语看似刺眼,实则是真实写照,现代社会给我们更多的是快捷的生活节奏,便利的生活态式,消费时光成了一种主流生活方式。但这都没有错,生活方式之于人都是现实社会条件使然的。反观古人,这种“乘兴而来,兴尽而返”的洒脱;“只在此山中,云深不知处”的迷惑;“无人知所去,愁倚两三松”的惆怅;“闻说梅花早,何如北地春”的含蓄;“人来多不见,莫是上迷楼”的遗憾,来得更加随性洒脱些罢了。
  可事实上,对于友人来说,作家三毛有过这样一句:快乐是一种等待的过程,惊喜往往让人措手不及;诗人王海桑也有过这样一首:如果你来看我/请告诉我吧/哪怕现在就说/哪怕马上就说/在你启程之前/我就开始幸福了。可如果我们没有手机呢?如果没有办法让友人知道不期造访呢?其实,答案很简单。访友人不遇或者相遇,只是因为,友人就在那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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